司机安静地听着，没有打断她的兴致，也没有话，像一汪沉静的，任由她的话语在其中泛起涟漪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回，司机明显愣了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浅蓝衬衣，上白雨斑斑的，就跟鲸鲨一样嘛。”她笑着望向他，睛亮亮的，像是刚从深海里捞起来的玻璃珠，“鲸鲨是全世界最大的鱼，可格特别温和，连小鱼都不吓，海洋学家说它就像‘海里的公交车’一样，载着别的小生在大海里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惊澜没想到她会用“幸福”这个词。

        雨声没停，车轮碾过洼，溅起一地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四月十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韶音咬了咬唇，还是没忍住开说话：“其实……我今天真的特别特别开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二十四！你呢？”

手拨了拨，扭看着窗外被雨打花的霓虹，角余光却还是会飘向前方那个安安静静坐着开车的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哪怕只是泛指、泛用、轻轻说，也让人心微微一震。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了紧，车行过一段积路面，轮胎搅起浪，拍打在护栏上，像海轻掠岩岸，低声又持久。

        公交车在夜里安稳前行，像真正的鲸鲨一样，温顺而笨重，承载着她的雀跃与轻盈，驶无声的黑夜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反正外面雨很大，在车轮划起波，真的像是在海中航行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温惊澜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一开始只打算待一两个小时，结果太迷了，一直画到了馆里快关门。”她吐了吐，自觉有失控，“后来是馆里的保安把我叫来的，结果一来就雨，还差赶不上末班车。”她边说边咯咯直笑，湿漉漉的刘海还贴在她的前额上，圆圆的睛弯成了两枚小月牙，看起来就像是在雨中释放了天的孩童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从后视镜中扫了一她眉飞舞的样，又听见她中的“您”，语气里莫名有些别扭，便随问：“你多大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司机低低地“噗”了一声，像是没忍住的笑：“你这比喻……我还是一回听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韶音睛更亮了：“哇，那好巧，我们同岁啊！你什么星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看了她一，从后视镜里。姑娘还在笑，笑得那么毫无防备，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，自己的一句“很幸福

        “也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似乎不好意思继续听她调侃似的话，轻咳了一声，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前方的路。

        前方路段驶来了一辆开着光的货车，货车行过，尾光打在车窗前的司机名牌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语气轻快，带着一藏不住的雀跃：“我今天午见到陈桐博士了，就是有‘中国獭之母’之称的那位！她真的人太好了，教我好多东西，跟我讲獭的育幼习，和我一起看了馆里的小爪獭，还让我留来画它们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韶音本无意窥探，但这一实在是太巧了，正正好的让她捕捉到了司机的名字：

        雨还在，风刷刷地扫过车窗，窗玻璃上一模糊的痕，像极了夜中没收拾完的彩颜料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轻轻晃了晃手里的书包，小声说：“真的很谢你，鲸鲨先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不是很贴切？”韶音睁大睛，“你是鲸鲨，我今天就是条想回家的小獭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前一亮：“原来您是温先生！名字真好听，就像是鲸鲨那种20米长的大鱼，在海中翻惊起的花一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兴奋了起来：“话说我的名字里也　‘’字呢，我们都是带有元素的生！”这话说完，她自己都被自己给逗笑了，仿佛她今晚真的是只小獭，上的是海里的“鲸鲨巴士”！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是！你几号生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白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司机没有回，但从后视镜中轻轻地应了一声：“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太有缘啦！”她的睛一亮的吓人，笑着晃了晃挂在书包上的小海獭，“我比你大十五天，四月二！我们不仅都是有元素的名字，还都是同一年的四月份生，居然还是同一个星座！！”她刚刚笑弯了的月牙瞪得圆圆的，里面满是光：“真的是…很幸福的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啊？”